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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9日，一只大白鯊尸體被沖上了南非杭斯拜（Gansbaai）附近的海灘。

那是一只2.7米長的雌性鯊魚，頭部有劃傷，但身體保持完整。海洋生物學(xué)家迅速趕到現(xiàn)場檢查，但卻未能發(fā)現(xiàn)這只鯊魚究竟因何死亡。

被研究者裹在網(wǎng)布中拖走的鯊魚尸體。這一次，海中霸主大白鯊成為了受害者 | Marine Dynamics Shark & Whale Tours

更令人困惑的是，周圍的其他大白鯊全部消失了。這里原本棲息著地球上最大的大白鯊種群之一，游客與研究者很容易就能從船上看到鯊魚的身影——但這一次，大白鯊已經(jīng)有三周都完全沒有露面了。它們似乎在害怕著什么，一夜之間全部逃離了這片海域。

在那時人們還不知道，一場血腥的海洋連環(huán)謀殺案正在悄然拉開帷幕。

海中霸主，接連遇害

2017年5月3日，研究者再次接到報告：又一只死去的大白鯊出現(xiàn)在了海岸上。這只雌性鯊魚有近5米長，體重超過1噸，它的死去格外讓研究者感到惋惜。

鯊魚的外觀乍一看似乎沒有什么異樣——直到研究者翻過它的身體，在它的肚子上看到了一道巨大的撕裂傷口。透過傷口，鯊魚的內(nèi)臟清晰可見，但唯有肝臟不翼而飛。

鯊魚受害者Khaleesi的尸體 | Marine Dynamics/Dyer Island Conservation Trust

緊接著，第三位死者在5月4日出現(xiàn)。它同樣被撕開腹部、被摘取了肝臟。在這只雄性大白鯊身上，研究者又發(fā)現(xiàn)了重要的新線索：它的胸鰭布滿一道道劃痕，看起來很像是虎鯨的牙齒留下的。

接下來，血雨腥風(fēng)依然沒有停止。到6月結(jié)束時，人們已經(jīng)在海岸的不同位置發(fā)現(xiàn)了多達(dá)6只大白鯊尸體。除了最初的一只，它們?nèi)慷急挥猛瑯拥氖址ㄩ_膛破肚，被掏走了肝臟。

接連發(fā)生的命案在大白鯊群體中造成了極大的恐慌：人眼觀測與聲學(xué)標(biāo)記追蹤都證實，在命案發(fā)生后，它們集體逃離了這片水域，好幾個月都沒有回來。

鯊魚尸體接連出現(xiàn)在海岸上 | AV Towner et al.

殺手組合，浮出水面

研究者鎖定了這場連環(huán)謀殺的“嫌疑人”：一對有著特別外觀的虎鯨組合。

兩頭“嫌疑人”都是雄性，總是結(jié)伴行動。它們都有著在野生虎鯨中相當(dāng)罕見的塌陷背鰭，而且恰好一個固定倒向左邊，另一個則倒向右邊——因此，人們將它們命名為“左舷”（Port）與“右舷”（Starboard）。自2015年起，它們就時常在此處活動。

虎鯨左舷與右舷 | Kelly Baker/SharkWatch SA

人們發(fā)現(xiàn)，在2017年，這對組合出現(xiàn)得格外頻繁，而且它們的出現(xiàn)時間總是與大白鯊尸體被沖上岸的時間密切相關(guān)。

大白鯊雖然是強大的捕食者，但虎鯨在個頭和團隊合作上都更勝一籌。研究者猜測，這對虎鯨（也可能還有其他虎鯨）或許學(xué)會了針對鯊魚的圍獵技巧，合作將它們殺死并吃掉肝臟。而至于最初那個身體保持完整的鯊魚，它或許是在被虎鯨追殺時不慎擱淺而死。

示意圖：虎鯨與大白鯊的個頭對比。此圖假設(shè)虎鯨平均身長6.5米，鯊魚平均身長4.6米 | The Nature Box / Wikipedia

精明的虎鯨并不把鯊魚全部吃掉，而是只吞掉肝臟，因為這是獲取熱量最有效率的方式。鯊魚的肝臟大而肥美，它有時會占到鯊魚體重的30%，其中的脂肪含量可多達(dá)80%。

天網(wǎng)恢恢，終獲罪證

此后的若干年中，人們依然不時看到左舷與右舷現(xiàn)身。虎鯨們或許吃掉了更多的大白鯊，但人們始終未能直接觀察到它們的獵殺過程。

直到2022年，這樁連環(huán)殺鯊疑案終于迎來了新的轉(zhuǎn)機：這一次，人們直接看到了虎鯨在南非海域獵殺大白鯊的場景，并留下了視頻記錄。

虎鯨剖開大白鯊的肚子，一團血霧在海水中散開 | Christiaan Stopforth

新的獵殺事件發(fā)生在2022年5月16日的莫塞爾灣（Mossel Bay），一位無人機飛手和一位觀光直升機駕駛員分別從不同角度拍下了其中的部分片斷。

這一次共有5只虎鯨結(jié)伴行動——其中一只正是有著塌陷背鰭的“右舷”。在長達(dá)71分鐘的圍獵中，至少有2只大白鯊確認(rèn)遇害。

右舷！是你！｜Christiaan Stopforth

視頻展現(xiàn)了虎鯨緊緊尾隨大白鯊的場景。被跟上的鯊魚并沒有立刻逃跑，而是一邊緊盯著捕食者一邊與之周旋。假如捕食者只有一個，這種監(jiān)視并伺機行動的防御能夠提高生存幾率——然而不幸的是，這種策略對擅長群毆的虎鯨并不奏效。

除了團隊合作，虎鯨似乎還掌握了迅速制服鯊魚的技巧。在撕咬鯊魚之前，一只虎鯨試圖翻滾鯊魚使它肚子朝上——這種狀態(tài)會觸發(fā)鯊魚的反射，讓鯊魚暫時進(jìn)入靜止不動的僵直狀態(tài)。

把鯊魚翻過來能讓它們暫時進(jìn)入安靜的僵直狀態(tài)（tonic immobility）。人類研究者常用這種方法標(biāo)記和檢查鯊魚，而虎鯨似乎也掌握了同樣的控制技巧 | BlueWorldTV

視頻還記錄到了從鯊魚尸體中掉出、漂浮在海面上的肝臟，以及虎鯨“右舷”大口啃食肝臟的場景。

虎鯨右舷與漂浮在海面上的鯊魚肝臟 | Sea Search Research & Conservation

目前有多少虎鯨加入了圍獵大白鯊的行列？當(dāng)?shù)厣鷳B(tài)是否正在因此發(fā)生變化？沒被視頻拍到的左舷又跑到哪里去了？連環(huán)謀殺仍在繼續(xù)上演，研究者們需要解開的疑團仍有很多。

參考文獻(xiàn)

[1]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2989/1814232X.2022.2066723

[2] https://esajournal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10.1002/ecy.3875

[3] https://saveourseasmagazine.com/winter-is-coming/

[4] https://www.esa.org/blog/2022/10/03/video-footage-provides-first-detailed-observation-of-orcas-hunting-white-sharks-in-south-africa/

作者：窗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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